你知道我在啾你吗？
你知道我在啾你吗？
老人们总是告诫孩子要小心城市的夜晚。因为城市里的路太曲折，比蜘蛛的网还复杂；城市里的影子也很重，比水下的淤泥还粘稠；城市里的楼又太高，总是能挡住指南星的影子。于是每到晚上，总有好多人被城市的噩梦困住，醒不过来啦。
不过幸好，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守护者。他们会在晚上巡视着城市，把人们从噩梦中救出来。中心城是一窝仓鼠，大都会是只大狗和他的串串，哥谭市呢，是只凶巴巴的大蝙蝠。大蝙蝠不是一只蝠。他巡夜时，身边经常跟着一只小鸟。小鸟叼上一盏灯笼，扑闪着的翅膀，替他照看背后。
老人们又说，那些小鸟都是大蝙蝠的孩子。等大蝙蝠成了老蝙蝠，就从他的小鸟中选出下一任守护者。对于这个传言，蓝色的鸟儿一笑了之，坏脾气大红鸟不屑一顾，聪明的小红鸟昏昏欲睡，只有最年幼的小毛啾又蹦又跳：
“我是最强的啾儿！只有我才下一任守护者。”
大蝙蝠发愁的看着自己绒毛钥匙扣大的小儿子：
“你太小了！”
“我能打！我抢过大红的桶！”
“你经验不足。”
“我可聪明了，我能偷走小红的咖啡！”
“你还要学会和别人交往。”
小毛啾眼睛一转：“大蓝夸我乖。”
“可是你不能点燃灯笼啊。”
“啾？”
大蝙蝠把夜巡的灯笼推在小儿子面前。小毛啾好奇的抬头：一盏黄铜风灯而已，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呢。“我知道这个灯笼，每次夜巡你都带着它。”
“这是一份礼物——它是这个城市送给鸟儿们的考验。”
“礼物？考验？”
“想点燃它很难。” 大蝙蝠把灯放在孩子手里：“但是，一旦你能让它亮起来，你就永远不会在哥谭的夜里迷路。”
“有多难呢？”
“这么多年只有你三个兄长们做到了。”
小毛啾原地蹦跶两下：“我会是第四个！而且我的灯笼一定是最亮的！”
他向父亲伸出翅膀，只见大蝙蝠把灯挂了回去：“好孩子，你还是先去收集燃料吧。”
啾！
蝙蝠洞里的小毛啾抱着着他的南瓜篮子，难得有点沮丧。
他找来城市里所有的树枝，没有一种能把灯笼点燃。难道要他去别的城市找吗？就在这时，从洞外蹦跶进来一只蝙蝠：
“好多树枝。你要筑巢吗？”
小毛啾喙都颤了。一只蹦跶的蝙蝠。天啊！一只蹦 跶 的蝙蝠！ “大蓝！摘了披风吧。”
“你竟然看出来了！小弟好聪明。”大蓝鸟愉快的把蝙蝠披风摘了下来，露出流光似的暗蓝的飞羽。
小毛啾不开心：“我在做试炼，点灯笼那个。”
“看样子不太顺利。”
小毛啾信誓旦旦 :“我会点亮它的……这些树枝都不行吗？”
“需要来自兄长的建议吗？” 大蓝鸟笑嘻嘻的揉了把小毛啾：“树枝没用，你得用这个。”
一束舞台上的灯光被放进篮子里。
小毛啾狐疑的看着篮子：“这是什么？”
“记忆，故事，随你怎么叫，每只啾对这个理解都不一样——你为什么不问问坏脾气大红呢？”
大红鸟从他的南瓜灯后边拎出只叼着南瓜篮子的小毛啾。
“你在偷吃南瓜吗？”大红问。
“我在做试炼！点灯笼那个。”小毛啾气愤的扑打着翅膀和……南瓜篮子，咳嗽一声，礼貌的问：“帮个忙。”
“不要。”
“求你了。”
“没门。”
小毛啾想啄鸟了
大红捡起篮子里的灯光。明亮的追光灯下，是蓝鸟家族飞翔的影子。他看了一会儿，摸出一张过期借书卡，把两样东西一起小心放进篮子。
这是大红的过去，小毛啾想。可是为什么这盏灯要收集别人的过去。
“每个人的过去都是一个故事。只有足够多的故事才能凑出一个城市的影子。”
小毛啾有点不好意思：“我以为你会拒绝。”
大红严肃盯着他。
“谢谢你。”
严肃的大红咧出一个恶劣的笑：“不用谢。因为凭这点东西不够给灯当燃料。”
说着，把小毛啾一jio踹了出去。
小毛啾趴在地上。
一只吸管戳上小毛啾的脸。
“这只啾已经是废啾了，所以这个篮子归我了。”
小毛啾一跃而起：“混蛋小红，放下我的篮子！”
小红鸟捧着借书卡：“我要这个。别瞪我，我拿东西跟你换——好吧，我做了复件就还你。”
小毛啾盯着小红，监视他复制大红的借书卡。借书卡里的影子是幼年的大红，又瘦又小，团在免费图书室的角落。小红把复制卡放进他的收藏里，这家伙的收藏可真多，都是当年为点灯收集的吗？
“不全是。”小红鸟咬吸管吸咖啡：“好多都是新藏品。”
“你已经不需要了，为什么还在攒，明明用不上。”
“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记录。”小红鸟举着咖啡杯子，在空中画了个半圆，点到毛啾鼻尖：“你这种小鬼是不会懂的。”
小红果然是个混蛋。小毛啾把胶卷扔在篮子里，愤愤的走了。刚过了拐角他就忍不住好奇，打开胶卷，看见小红啾追逐的背影。
小毛啾想他知道他需要什么了。
轮椅上的神谕送给他一阵夜风，夜风里的蝙蝠姑娘荡过街道；沉默的卡珊唱着无声的歌谣，歌谣里的文字是一种古老的语言。
谜语人讲了一个谜语，对一个人一文不值对两个人是无价之宝；杀手鳄骂骂咧咧的扔出枚箭头，一个酒鬼弓箭手和他的双枪小伙伴。
斯蒂芬妮放下一张照片，哈莉画了个歪曲的笑脸，毒藤扔下一朵枯萎的花，蝙蝠女士留下一只飞镖。
戈登局长摘下眼镜，莱斯利医生拿起了笔，卢修斯擦拭相框，猫女的手心里是枚袖扣。
那么大的城市，那么多的人和故事，各式各样的记忆装满了南瓜篮子，小毛啾快拿不动了。
小毛啾抱着篮子，快乐的想我果然是最强的啾。只要一根火柴就能点燃灯笼了。
街道的另一侧站着他的妈妈。
她翻看篮子里的东西，微微摇头。
“你收集这么多有什么用呢，他们甚至不是你自己的故事。”
这个问题把小毛啾哽住了。啪嗒一声，小红鸟的胶卷掉了出来。那个收集狂小红鸟，收集了好多故事，又把它以别的形式慢慢讲给别人听。小毛啾说：“为了有一天，能把它们还给真正需要他们的人。”
她摩挲着借书卡。“他们不会在乎你的付出的。”
“我自己在乎就好。”笨蛋大红，图书馆曾是幼年的他唯一的庇护所。后来他一手打造了一个公共安全屋，对所有无家可归的雏鸟开放。
“这些故事也并不美好。”
追光灯下的血泊，笑嘻嘻承担一切的大蓝。他记得他的长兄说过，
“我铭记，不是为了炫耀伤口，而是为了防止这一切不再发生。”
她放下篮子：
“我的孩子，我曾经对你给予厚望。你本该是天生的征服者和统治者
——可是，假如你一直困在宫殿，就无法见识这万家灯火。”
她把月光放进篮子，转身离开。她的月光里边记录着她和所爱之人从相遇到分离。
小毛啾惊讶的看着篮子。
篮子亮起来啦！
小毛啾举着篮子，篮子在晚风里像萤火虫一样一闪一闪的。
他抬头。
这是个无云的夜晚，整个夜空是种沉郁而透彻的海蓝色。巨大的月亮，从长街尽头升起，缓慢而稳定的划过夜空。银白的月光顺着天际线倾泻而下，流过广场，漫过高楼，抚过城市的伤疤和无人照看的角落。淤泥一样的噩梦在月光下消散，露出城市本来的样子。
好漂亮的月亮，小毛啾想。水一样的月光和月光外灿烂的星河，高楼上的灯火和楼间飞舞的萤火虫。
这不科学，有月亮的夜晚不会有星星。
可是管他呢，今晚是个属于魔法的夜晚，一切不科学的事情都允许存在。
会发光的篮子浮了起来，
小毛啾抱着他的南瓜篮子，顺着夜风飞到了城市上空。城市上空飘着好多好多的南瓜篮子，每个篮子里都放满了故事。
快乐的，幸福的故事，痛苦的，悲伤的记忆。
城市何曾温柔，而生活又太倔强。
可是亲爱的，亲爱的，哪怕是骗自己也好。每年总要有一个晚上给自己放个假，相信一回魔法，相信一次那些落满尘埃的童话。
小毛啾抱着篮子，漂浮在人群中。他看见他三个兄长为了抢糖打成一团。他们父亲抓着篮子倒挂在半空，拿翅膀挡住脸，假装不认识这仨小混蛋。
太过分了，有糖居然不叫我。小毛啾抓着篮子冲了过去。三只大鸟像说好了似的，同时跃起，向小毛啾砸过来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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达米安从小睡中惊醒。
他好像做了一个梦，梦里的故事全忘了，只记得是个很柔和很美好的梦。但是他心情仍然很好，好到想把迪克或者杰森或者提姆或者他仨一起打一顿。
管他呢，今天是万圣节，不给糖就捣蛋。
蝙蝠侠提醒他，夜巡的时间到了，罗宾整装待发。夜翼和红罗宾已经先行一步，在无线电里吵嚷着。逮到一只正在做点心的红头罩？
罗宾荡过夜空，哥谭像森林一样在他披风下展开。
有灯火次第燃起，顺着城市的纹理织成发光的网。
晚风越过街市喧嚣，又是一个人间烟火季。
End
